文清笑出聲，Ken也在盡力忍著沒笑。

徐久不是傻子，在小城裏，有些年紀還小的姑娘就要嫁人，那些蠻橫的男人嘴巴裏就拿‘幼女’開玩笑，肆無忌憚地說葷話。

至今徐久都不喜歡這個詞語。

她背過身打算離開，腦海浮現出她阿媽臨走前對她說霍家有多好。她阿媽口中好心腸的人，為什麽會是霍燁這樣的。

Ken伸出手肘碰了碰文清，示意他看看徐久。文清一看，得，小姑娘眼睛都紅了，活像被他們三個男的欺負了一樣。

“老大。”文清用嘴型叫了一聲，兩只食指在眼睛底下比劃，做出流眼淚的樣子，示意徐久要哭了。

霍燁處事不羈，他在拳場上可以把對手打哭，唯獨不做讓女人哭的事，包括拒那些絕過的叫不出名字的女人，哪怕拒絕方式殘忍，也沒讓人家哭過。霍燁還真沒遇到過神經那麽脆弱的小女生。

他喊一聲，把徐久叫停。

“轉過身。”

徐久不想轉，可霍燁一副不容置喙的語氣讓她下意識轉回去。她輾轉兩天一夜的火車，一天下來就吃了個面包和水煮蛋，用狼狽形容她都還夠不上。

訂的快餐剛送來全是出鍋不久的，香氣騰騰，勾起她胃裏的饞蟲。她摸摸肚子，為自己的失態感覺羞赧。

“什麽名字。”

文清替她說：“徐久，不疾不徐的徐，長久的久，小姑娘剛才的原話。”

霍燁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，視線忽然一停，別過眼睛，嘴角浮起不易察覺的笑。

“你們兩個先回去吧。”

文清指指徐久：“那她……”

Ken把文清拖走，示意他不該問的就別問。他們老大再葷腥不忌，也不會對發育未成年的小姑娘下手。別看霍燁野性不羈，其實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則。

霍燁微一頷首，給徐久示意旁邊的椅子：“坐。”

徐久沒動，肚子餓得很難受。

“想吃什麽就自己拿。”

霍燁抽出一條煙點燃，也沒抽，就夾在中指和食指間。

他想著剛才文清的話，問：“你是哪家的孩子過來找我。”

霍燁看人準，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個好人家的姑娘，她的眼神對他抱有期待，也有膽怯和自卑。

徐久低頭，霍燁不催她，耐心十足，手指攆著煙條玩。

“我是徐五娘的孩子。”

霍燁眉梢輕挑，是有印象。

霍家多年前招來一位和母親投緣的阿姨，名字就叫徐五娘。後來徐五娘家人生病要回鄉下，之後再沒聯系。

霍燁的母親當時發生意外，精神方面有些問題，非常抗拒和人接觸。霍家的阿姨跟保姆換了一個又一個，直到徐五娘來了，他們發現霍媽媽對她不抗拒，也因此，霍家把徐五娘留在家照顧霍母，一留就是五年。霍燁也是徐五娘看著長大的孩子。

霍燁問：“徐五娘呢？”

徐久難掩面容的傷感：“阿媽已經去世了。”

“怎麽死的。”

“病了，沒錢治……”徐久她母親的病全是那個喪心病狂不配稱作父親的人打的，年年打天天打，她阿媽年紀輕就落下病根，沒錢到鎮上給醫生看，日積月累，落下一身病痛，熬了二十年，人走了。

徐五娘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徐久，拼盡最後一口氣都想把她送出那個小村子。

霍燁聽完沒什麽表示，表情有點深不可測，掐著煙的手指擱在桌面有節奏的敲了幾記。

徐久從她泛舊的布包取出一個紅色塑料袋，解開後裏邊還是層紅色塑料袋，再解開，還是一層紅色塑料袋。

霍燁：“……”塑料袋裏裝寶藏了吧，裝那麽深。

徐久的塑料袋沒裝寶藏，裝的是她和母親的身份證，千萬百計從家裏偷到手的身份證。

她把證件雙手遞給霍燁看，霍燁看了，半天沒說話，眼神捉摸不定。

他瞥過餘光，說：“你先吃東西。”

徐久拆開一雙竹筷，吃東西的動作幅度特別小，瘦得像只貓，陌生人給予貓一口糧，貓膽怯又警惕，說的就是徐久眼前的樣子。

霍燁撣了撣煙灰，徐久吃的分量不多，動過的菜只有擺在她面前那一盤。他皺眉，嘖一聲，手推了幾盤菜到她面前：“吃不窮我。”

徐久擡眼，漆黑的瞳仁閃著細碎的光，覆又低頭，嗓子因為幹澀有些沙啞，說話卻是溫柔細語的，帶了點南城的腔調，合著夕陽暮色下的清風，聽上去讓人愜意，她說：“謝謝。”

沒有誰有義務救助不相關的人，她現在落難，本來做好心理準備白跑一趟，就在不久前她甚至用惡意揣測霍燁不像個好人，此刻情況反轉，被她揣測的人似乎願意幫她。

徐久擠了兩天火車，又蹲在門外曬半天太陽，脖頸黏覆一片汗濕的頭發。

霍燁說：“吃完進屋吹個空調。”

徐久撲落的睫毛緩慢眨動，領會到霍燁話裏的意思了。

霍燁同意把她留下來。

訂的飯菜霍燁一口沒吃，徐久自己吃飽，情緒平覆不少，看著對方的目光閃閃躲躲，開始不好意思。

“是不是我吃太多了？”

霍燁把剩下的一截煙屁股掐滅：“和你沒關系，快餐我不喜歡吃，膩。”

霍燁說膩就是膩，徐久看得出來。她沈默不到幾秒，說：“我會做飯。”

霍燁笑出聲：“得了，把你留下來又不是讓你當煮飯阿姨，徐五娘走了，幫她照顧照顧你也應該。”

身份證顯示徐久今年十七歲，要不是數字清清楚楚記在證件裏，霍燁還真看不出小姑娘有十七，營養不良沒怎麽發育開，說十四五都有人信。

霍燁站直身，徐久這才發現對方很高，體格高大強健，勉強到對方的胸口。

和霍燁近距離站一起，壓力挺大。徐久下意識後退兩步，喘氣。

“跟過來。”霍燁伸手，掌心在徐久面前展開，“箱子遞給我。”

“……不用。”

話音剛落，行李箱已經到霍燁手上了，輕松拎著，肩寬腿長，邁出的步伐很大。

回頭看小姑娘還楞在原地，催促：“過來。”

別墅三層樓，一樓主廳，二樓全部打通裝修成訓練室，三樓是他的臥房。

徐久默默跟著，呼吸輕屏，眼神收斂。第一次站在寬敞明亮的大別墅，徐久想都沒敢想，如置夢境。她稍微用力眨了下眼睛，甩開那股眩暈的感覺。

霍燁閑閑推開走廊的中間那扇門，說：“以後你就住這兒，我在你側對面。家裏每周有四天有阿姨過來做清潔，至於三餐……”

他皺眉。

霍燁私人領域意識很強烈，所以連個做飯的阿姨都沒請，要麽在外面吃完回來，或者訂份快餐。留下徐久超出他的預料，本來打算讓Ken給她找個地方落腳，當看到……

霍燁難得楞了片刻神：“你進去吧，我讓阿姨過來一趟，有不懂的就問她。”

徐久接過箱子，擡頭深深看了霍燁一眼，纖細的腰忽然折低，對他規規矩矩地敬了一個九十度的躬：“謝謝。”

霍燁：“……”

他沒見過那麽懂規矩聽話的小丫頭，好笑之餘還有點無奈。

小姑娘微微帶著汗的頭發散在胸前，霍燁目光又一頓，不太自在的移開眼睛。他想了想，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清了清嗓子，說：“我等會兒讓阿姨給你買幾身內衣過來。”

徐久：“……”她的臉瞬間燒紅。

小姑娘發育雖然跟不上，可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。徐久正常衣服都少，貼身衣物更甭提。她穿的還是阿媽用布料縫補的背心式吊帶，穿了兩年，料子洗薄。

很多時候成年男人比起女性，更容易敏感的查探到她們的外形變化。

砰——

徐久手軟臉紅的靠在門口，掀開自己的衣服一瞥。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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